第18章 梅娘（5）

见一声马儿嘶咴，定睛一看，是昨天的英俊小哥，旁边跟着个恶面的男人。

    黄大嫂暗叫不好，扭头回屋里找男人，边跑边大喊：“大郎，坏事了，你快叫二叔回来。梅娘的房主带来一个打手，脸比锅底还黑，眼睛瞪得有铜铃大，你可应付不来。”

    林大田听了，哈哈直笑。

    黄家大哥出来，果然如媳妇所说，不是好惹的，急急巴巴提起裤腰带去找弟弟。

    齐映缓辔停马，林大田也从马上跃下。

    “违契钱给过你们，还来插手他家事，仔细我们拉你去见官！”黄大嫂做张做势喊一嗓子，想吓唬吓唬来人。

    “敢情好，我是淳县的捕头，见官这事，我熟悉。”林大田大声道。

    黄大嫂退回房里，砰地一声关上门，不再做声。

    林大田跃过篱笆，跳进院里，往黄贵家里敲敲门：“那个谁，你还活着不。”

    梅娘很虚弱，咽口唾沫，还是说不出话，以手肘敲打地面作为回应。林大田听见，对齐映道：“齐弟，人还活着，你告诉你姨母一声。”

    周嬷嬷和沈荷听了，心稍稍安下。

    没过多久，黄贵哥俩飞似地跑回来，黄贵酒还没醒，听见车室内的咳嗽声，心发痒，嬉皮笑脸道：“小娘子也来啦。嗨，要能拿你跟她换，我千万个愿意。”

    周嬷嬷登时下车，上前照着黄贵的脸披一巴掌：“臭嘴臭脸的混账泼皮，白日做梦！”

    一巴掌打得黄贵酒醒大半，面对玉面书生和黑面李逵，他没胆发难，只道：“没完没了，她袁梅娘值得你们死咬不放？”

    “嬷嬷，给他看看。”沈荷推开窗，水葱似地手里抖出一张白字黑字的契书。

    周嬷嬷接过去，托在手里叫黄贵睁大眼珠子看。

    黄贵逐个字边看边读，竟然是袁梅娘的身契，看过几行，酒彻底醒了。

    近乎微不可查，齐映皱皱眉头，他已大致猜中。她接下来说的话，果然和自己所料别无二致。

    “你私捆我家厨娘，强行把人带走。她是签过身契的，白字黑字。”沈荷的话语软绵绵，不凶不狠，但绵里藏针，扎得黄贵浑身不舒服。

    “不对，哪来的身契。屋子的违契钱老子给了，哪又来一个身契。她要是你的人，你昨日怎么不说？”黄贵道。

    “若是说了，如何告你一个强掳他人家仆的罪。不同夫妻争吵，此事，衙门不管也得管。林捕头，刑狱陈堂等事，劳请你明说给他知晓。”隔着白纱，沈荷默视着他，淡淡道。

    林大田嘿嘿一笑，恨不得抚掌为计叫好，配合着沈荷，一会儿说按罪徒十年，一会儿形容起衙门里夹手指、蘸辣水、烧铁烙的各路绝活。

    黄贵不知是夸大之词，腿一软，委顿在地。

    “老二，你起来。”黄家大哥拽起弟弟，“你清醒起来，他家哪是请得起厨娘的有钱人家，准诓我们。”

    黄贵道：“袁梅娘五百文钱卖给她家做下人，大哥，契上写明，每个月的月钱五百文。”

    黄家大哥眼珠子快要掉下来，五百文钱，一个大活人每月不过五百文钱？弟弟黄贵杀鸡一天还有二三百文收入囊中，官府酒务的酒匠一日就有三百文。一个月五百文，这是贱签，这是贱卖！

    “你们嫌少，她不嫌少。”沈荷提醒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