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放妻

眼神。外面还有个正经的官差，伪造书契的事怎么能直接说出来。

    打蛇打七寸，这计用得妙且好。

    坐在马上的林大田当即大笑，表明立场：“高招！痛快！齐弟，你们文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…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！讹死他，吓死他，去他的乌龟亡八。我是大大的痛快，出口恶气，舒服！什么能比人命重要，刚才的话，我没听见。”

    万里碧空，清风徐来，阳光斑驳投在齐映身上，他驱着马，一言不发。若是自己能想出好办法，她无须带病苦思。

    “契书是假的，但方法行得通。”沈荷一笑，“梅姐姐，待你养好身体，到宽厚的富家做个厨娘，最好是身有官职的人家，签份真契书。那人愚昧却畏官，有放妻书在手，他定无颜来吵闹。”

    “沈小姐……。”梅娘无法言表心里的感激，又哭又笑，“我和小姐无亲无故，只见过一面，小姐这么真心待我，救我逃出生天。救命之恩，梅娘不能不报，愿签卖给小姐，为奴为婢不收分文。”

    “不收分文的契书算不得真契书，何况，你手艺好，要谋生不难。”沈荷委婉拒了她。

    梅娘坚持道：“一文，我只要一文月钱。小姐不用担心我的谋生，我堂兄有间铺子，只要日日做胡饼坯子送给他，一日能得三分，若遇上年节，还能多得五厘钱。只求小姐收下我，能时时做太学馒头给小姐品尝。”

    说起太学馒头，沈荷真饿了。

    “沈小姐，她知恩图报，你好歹答应，成全她。”林大田最喜欢团圆好结局，女子要酬恩和话本里男人生死酬知己是一回事，他极力推波助澜，胡乱用典故，说得车室内三人皆笑了。

    这天回来，沈荷患了伤风，惹得咳疾复发，吃些发汗的药，睡上两日才好。

    梅娘休养两日后，着手照顾三餐。见沈小姐好转，她便和周嬷嬷商量着，选一天，去采买新鲜蔬菜、鱼肉酒水，做些好饭好菜，请来之前热心相助的官差，一同在院内吃饭。

    周嬷嬷觉着很是，一切定了下来。

    这顿饭吃上时，已是一个月后，年在眼前，天寒地冻。

    林大田、齐映两人在檐下设个小桌，温酒对饮。屋内坐着周嬷嬷、沈荷、梅娘。除了拿手的太学馒头、今儿梅娘还特意做了旋炙猪皮肉、辣瓜儿两道菜供下酒。其余几道都是热汤热水，不是大鱼大肉，却是精致可口。

    梅娘温酒上菜，十分周到体贴。最后一碗细料馉饳儿捧出来，冒着热气，香气扑鼻，细白的薄皮还能看见里头的肉馅。

    林大田起身接来：“妹子不要忙，自去吃碗热的。”

    梅娘问：“今日的菜可还合齐兄弟和官爷口味？”

    “何止合口味，你炒鞋底子都好吃。”林大田快人快语，话出口，黧黑的脸居然红了。

    他独身一人，没爹妈没兄弟，在家瞎弄些冷饭冷菜对付肚子，偶尔打打牙祭。这么好吃的热汤饭，一年到头没享受过一回。

    屋子内外一片笑声。

    周嬷嬷笑看沈荷，这一月，姑娘进得多，进得香，病似乎跟着好了些，亏有梅娘。正是应了‘船到桥头自然直’，当初从冯府出来，还丢了苏家的大好姻缘，那样难，都过去了。只求沈老爷，沈夫人在天多多庇佑，姑娘的身子能好利索。

    无人知晓，此时秀州码头，冯家老爷的商船正放下铁锚靠岸。更大的风浪，还在后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