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第三期（3）

    “我们再去礼堂看看？之前就听说过，Cambridge的礼堂建得很有特色！”

    “的确，里面还保留着完好的砖石结构和雕塑，很值得一看。”

    王心凌跟着唐博文来到了礼堂门口，一下就被门口告示牌上的海报吸引了视线。

    “学校交响乐团的音乐会，时间是……呃，已经结束了啊。”

    唐博文顺着王心凌的手看向海报，眼神中透出了一丝遗憾。

    “那我们只好进去随便逛逛了。”

    大概由于现在是上课时间，礼堂内空无一人。

    他们慢慢走进去，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。

    只有舞台上还亮着灯。

    他们朝着那片光来到礼堂最深处，看到乐团学生的乐器还留在舞台上，前面立了一个“Enjoyyourself“的牌子。

    钢琴、竖琴、大提琴……各种造型优雅的乐器错落摆放着，在金黄的灯光下，呈现一种和谐而别致的美。

    其中最吸引王心凌的是位于后排的大提琴，那温润的材质，流畅的曲线，优美的对称感……让王心凌情不自禁地走近了它，轻轻抚摸着。

    余光扫过被唐博文放在一旁的木盒，王心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。

    “对了！唐博文，你要不要用史密斯先生送你的琴弓拉一支曲子？”

    唐博文眸光似乎黯淡了片刻，又迅速恢复平常。

    “抱歉，虽然我经常接触乐器，但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拉琴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如我来教你拉吧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也好！那就拜托你啦，唐老师？”

    唐博文微笑着点了点头，示意王心凌在大提琴前坐下。

    才刚刚拿起弓，王心凌心里就忐忑不已。

    “那个……要是我等下拉得不好，你可别笑我啊。”

    “好，我保证。”

    王心凌把大提琴倚靠在腿上，举起琴弓。

    “呃……这个手该怎么放？”

    “不用着急，我一步一步教你。”

    “想拉什么曲子？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那就小星星吧！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唐博文绕到王心凌身后，俯下身伸出手臂半环着王心凌。

    王心凌一下紧张得坐直了身体，原本就不协调的手臂更加僵在了半空。

    唐博文拉起王心凌僵硬的左手，指引王心凌按上琴弦。

    “左手像这样按住，放松点，对了。右手持弓，放在琴弦上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拉一下试试看。”

    唐博文努力维持着有些别扭的姿势，握住琴弓用力向外一拉。

    滋儿啦——

    一道干涩的摩擦声令人头皮发麻，王心凌忍不住皱着眉头缩了缩脖子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不好意思！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，第一次都是这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再试一遍？”

    王心凌鼓起劲来又试了一次。依旧是锯木头，用的还是生锈的锯子。

    “果然好难啊……”

    身后传来轻笑声，王心凌回过头去，撞上了唐博文带着笑意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说好不笑我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有笑你，第一次拉琴，这样已经很不错了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你的手臂和手腕太紧张、太用力了。”

    “有时候，手握得越紧，就越难以控制。”

    说着，唐博文用手背轻轻抬了抬王心凌的肘部，又扶着她的手腕调整了一下角度。

    “再试试看？轻一点，像这样。”

    他用骨节修长的手轻轻握住王心凌的手腕，带着王心凌运起琴弓。

    “很好，接下来，你自己试试看。”

    王心凌努力稳住手腕，移动着琴弓，奏出的声音却依旧抖个不停。

    “别紧张，接下来我们试试拉出一个完整的音节。”

    他用手撑住椅背，微微俯身，带着王心凌的手游走在琴弦上。

    他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随着体温渐渐扩散，让王心凌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。

    跟随着唐博文的动作，王心凌终于逐渐稳定住手腕，奏出几个准确的音符。

    “不错，学得很快。”

    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低沉悦耳，汇入到悠扬的琴声里，似是最动听的和音。

    唐博文握着王心凌的双手，流畅地进入下一个小节。听着低沉醇厚的音律在怀中响起，王心凌的心被幸福感胀满了。

    但是渐渐地，许是被今天的经历所影响，王心凌蓦地想起了许久未见的父亲。

    过于久远的旋律让许多沉底的回忆激荡起来，和父亲相处的往事，一幕幕从眼前闪过。

    已经多久没想起那些事，没想起爸爸了？王心凌渐渐有些失神，在回忆中随波逐流，不忍抽身。

    一曲结束，唐博文松开手，王心凌放下琴弓叹了ロ气。

    “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，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我突然想起了爸爸，是他教会我唱这首歌的。”

    少许的沉默后，唐博文把手轻轻放在王心凌的肩上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，今天的事还是影响到了你的心情。”

    “啊，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。我都忘了，此时你应该是比我更需要安慰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不，我还好。没什么特别的感觉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真的吗？”

    王心凌怀疑地起身转向唐博文，他的眼神有些飘忽，像是在下某种决心一般。

    “非要说的话，看到史密斯太太和你这样我会觉得有些不知所措。”

    “可能是我比较冷漠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这样说自己……我觉得不是这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特地放下工作赶来伦敦参加老师的葬礼，我相信你是感激、怀念他的。”

    “也许你只是比较压抑，不太会表达感情。”

    我才注意到他的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，表情无波无澜。

    “其实，我并没有很难过。”

    “我忘记从哪本书里读到过一段话。‘你遭遇的世界将是一种令人绝望的恸哭，你一开始唯一可做的就是哭泣。’‘世界上的一切都会使你流泪：光线、饥饿和愤怒。’生活的痛苦永远快乐多，所以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。世上的人为失去挚友或亲人而痛苦，本质是为了自己痛苦，是生而为人的痛苦。但史密斯教授却再也不会被这种痛苦所纷扰，也不失为一件好事。”

    唐博文说的那句话王心凌也读到过，只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，让王心凌感到惊讶。

    “原来你是这么想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这样说，是不是吓到你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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